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積極探索推廣綠水青山轉化為金山銀山的路徑;加快建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黨的二十大和二十屆三中全會對健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作出重大部署。農業是個生態產業,農村是生態系統的重要一環。農業生態產品是生態產品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農村地區具有良好的生態環境和豐富的生態資源,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可為農村地區“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轉化提供有效路徑,是新階段加快農業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重要舉措。
推進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重要意義
有助于農業資源環境保護與農業綠色發展。2024年7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快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意見》,在國家層面首次對全面綠色轉型進行系統部署,提出完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的任務要求。2024年12月,農業農村部印發《關于加快農業發展全面綠色轉型促進鄉村生態振興的指導意見》,明確了新階段加快農業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工作要求和目標任務,提出要推動建立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通過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以產品增值溢價推動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產品技術裝備應用,在保護農業資源環境的同時,充分挖掘鄉村良好生態孕育的經濟價值,提升農業生態產品有效供給,有利于促進生產生態協調、增產增效并重,深入推進農業發展全面綠色轉型。
有助于培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新動力。當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已經進入了綠色化、低碳化的高質量發展階段。通過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依托鄉村生態優勢發展生態農業、生態服務業,激發農業生態產品蘊含的潛在需求并轉化為有效供給,讓良好生態環境成為農業農村經濟發展的支撐要素,有利于構建以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為核心的鄉村生態經濟新模式,推動形成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新動力。
有助于促進城鄉融合發展和農民增收致富。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完善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促進城鄉要素平等交換、雙向流動,縮小城鄉差別,促進城鄉共同繁榮發展。通過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推動鄉村豐富的生態產品在城鄉間流動,滿足廣大消費者對農業生態產品的多樣化消費需求,加快產品增值溢價,帶動農村居民借助生態優勢就地就近增收致富,有利于促進城鄉融合發展、實現共同富裕。
農業生態產品內涵與價值實現路徑
2022年,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統計局共同頒布了《生態產品總值核算規范》,該規范中將生態產品明確定義為,生態系統為經濟活動和其他人類活動提供且被使用的貨物與服務貢獻,一般包括物質供給、調節服務和文化服務三類產品。綜合學術研究和地方實踐經驗,農業生態產品內涵可定義為,從農業生態系統中直接或間接獲得的物質產品和各類服務的總稱,生產過程中更加注重生態環境保護、資源集約節約、物質循環利用,在提供綠色優質農產品等物質產品的同時,依托良好的農業生態系統持續提供調節服務和文化服務產品。農業生態產品價值組成涵蓋物質供給價值、調節服務價值和文化服務價值三方面。其中,物質供給價值包括農業生態系統提供的各類農林牧漁產品以及生物質能源等其他物質產品價值,調節服務價值包括農業生態系統提供的水源涵養、防風固沙、土壤保持、固碳、空氣凈化、局部氣候調節等價值,文化服務價值包括鄉村旅游觀光、休閑康養、農事體驗、科普教育等價值。
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可以歸納為三條路徑。一是通過經營開發直接獲取收益。主要涉及農產品、鄉村生態旅游、休閑康養等物質產品和文化服務,這類農業生態產品具備私人物品屬性,依靠現行的有效市場,通過交易可直接實現生態產品價值。這條路徑通常是,農業生產經營主體采取綠色生態循環生產方式,依托鄉村生態優勢開展旅游觀光、休閑康養、農事體驗、科普教育等經營開發,持續提供優質農業生態產品,在市場交易中獲取直接收益。這條路徑是以市場為主導的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二是通過生態資源權益交易獲得收益。主要涉及與農業相關的水資源使用、碳排放、用能等生態資源權益交易。這類農業生態產品是在政府設定的生態資源管控或限額基礎上開展權益指標交易,生態資源好或者改善效益好的一方向生態資源匱乏或未達標一方出售。這條路徑主要包括農業溫室氣體自愿減排碳交易、農作物秸稈等生物質發電綠電交易、沼氣生物天然氣綠色燃氣交易、農業灌溉用水權交易等。這條路徑是政府主導、市場化運行的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三是以生態補償形式實現價值轉化。農業生態系統在提供農產品的同時,為整個生態系統提供水源涵養、防風固沙等調節服務產品。該類農業生態產品具有明顯的正外部性,屬于公共物品屬性的生態產品,難以通過市場交易直接實現其價值,主要依靠政府采取生態補償方式支持開展農業生態系統保護修復,讓生態產品供給地區通過參與生態保護得到合理補償,間接實現生態產品價值轉化。這條路徑是以政府為主導的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
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典型模式
結合各地近年來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經驗探索,在具體實踐中主要有以下五種模式。
推進農產品優質優價。通過使用綠色投入品、實施綠色生產技術、發展生態循環農業以及原生態種養等,生產綠色優質農產品,發展農產品精深加工,打造區域公用品牌,提高農產品附加值,實現增值溢價。海南白沙縣在政府主導下搭建“兩山”平臺,大力發展生態農業,建立農產品標準化生產體系,構建農產品溯源系統,整合品牌聚力運營,打造全域農業公用品牌“白沙良食”,建設縣級電商產業園,加強市場宣傳推介,提升產品價格和銷量,探索了推動農產品優質優價的產業生態化發展之路。遼寧盤錦市以稻蟹共生的生態循環農業為基礎,實行標準化管理,將數字化融入養殖全過程,建立了“公司+農戶+基地+服務站”的運營模式,水稻、河蟹每畝產值分別提高600元、400元,同時發展濕地文化科普教育和青少年研學,大幅帶動農戶獲益。
發展鄉村生態旅游。依托鄉村優美自然風光、優異生態環境資源、豐富歷史文化遺存等,深入挖掘鄉村多元價值和農業多種功能,優化運營管理方式,發展旅游觀光、休閑康養、文化創意、農事體驗、戶外拓展、科普教育等鄉村多元化生態富民產業,促進農民增收。江西安遠縣贛州果旅農業發展有限公司高質量打造1000畝臍橙綠色種植基地,推出“認養一棵橙”項目,深度挖掘歷史文化內涵,開發賞橙花、采臍橙、游景點等項目,與康養產業相結合,拓展農業多種功能,創新安遠縣臍橙產銷模式,帶動餐飲、住宿、農特產品、旅游消費達3200多萬元。云南龍陵縣龍江鄉探索建立“煙—稻—魚”一年三熟生態農業模式,稻谷、稻花魚和煙葉品質優良,挖掘區位、資源、環境、產業、文化優勢,發展“稻田認養”等訂單農業,打造多樣化的特色民俗活動,推動農文旅深度融合,帶動農戶發展農家樂,增加農特產品銷售量,實現農田增收、集體創收。
實施農業生態系統修復。通過統籌縱向生態領域轉移支付資金、建立橫向生態補償機制等,引導社會資本等多元投入,開展農業和農村生態系統保護修復,發展生態農業、生態旅游等,提升農業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和生產能力。湖北鄖陽區加大補償資金投入用于流域面源污染治理,調優種植作物結構,推動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發展種養循環農業,改善產地生態環境,提升農業生態系統服務能力,創新“預期碳匯收益權+”擔保模式,推出“碳匯貸”金融產品,探索出了一條以“油橄欖+”為中心的產業融合發展新路,實現了生態保護與農民增收的雙贏。
開展生態資源權益交易。開發農業溫室氣體減排、農田土壤碳匯提升等項目,進行溫室氣體自愿減排碳交易。推廣農作物節水品種與技術,實施農業灌溉工程節水改造,提高用水效率,節約灌溉用水,推進用水權交易。利用農作物秸稈、果樹枝條等生物質發電出售綠電,以及利用秸稈、畜禽糞污生產沼氣生物天然氣出售綠色燃氣,進行用能權交易,拓寬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市場化路徑。福建南靖縣龍山鎮通過加強高標準農田建設、采取保護性耕作措施、優化種植技術等,提升農田土壤的有機質含量,增加土壤碳匯。利用《保護性耕作減排增匯項目方法學》核算,試點項目區9000畝農田每年固碳量為0.23萬噸,并于2022年7月在福建海峽股權交易中心完成三年0.7萬噸二氧化碳的碳匯交易,實現農田碳匯價值轉化。
創新綠色金融模式。立足各地自然資源稟賦優勢和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根據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差異,開發不同類型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等綠色金融產品,帶動社會資本投入,支持生產經營主體發展生態農業、鄉村生態旅游、農業生態環境保護修復等,提升農業生態產品供給能力。浙江衢州市率先探索構建農業碳賬戶體系,賦能農業經營主體提效增質,通過創新碳排放核算辦法和評價標準,建立企業主體“貼標管理”制度,將碳賬戶標簽與金融激勵政策掛鉤,上線系列綠色金融產品引導農業生產者采取減排固碳措施,提升農業生態產品生產能力。
新階段推進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對策建議
當前,我國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尚處于起步階段,還存在價值核算體系尚未建立、經營開發水平不高、市場導向作用發揮不夠等問題。立足我國國情農情,步入農業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新階段,建議從以下五方面推動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工作。
強化政策引導與頂層設計。推動將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作為重要內容納入各級“十五五”農業農村現代化規劃和農業綠色發展規劃,建議出臺有關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指導性文件,配套相關扶持政策,有條件的地區謀劃一批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重點工程、重點項目。
建立農業生態產品價值科學核算體系。結合我國農業生產和鄉村發展實際,制定農業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技術指南,明確農業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的指標體系、核算方法等,開展特定區域農業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推動核算結果用于生態資產權益抵押貸款等融資過程,實現農業生態產品的抵押變現。
推動農業生態產品增值溢價。立足地方農業優勢特色產業,因地制宜壯大一批農業生態產品經營開發主體,拓展農業多種功能,形成競爭力強、美譽度高的區域農業生態產品品牌。積極構建農業生態產品認證體系,完善綠色優質農產品價格形成機制,探索開展農產品碳足跡核算和碳標簽應用,引導公眾綠色消費。
加大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支撐保障。推動各地建立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穩定投入渠道,引導金融機構開發支持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綠色信貸、綠色基金、綠色債券等金融產品,積極健全落實用地、用電、稅費等關鍵配套政策,推動企業、經營主體開展多樣化農業生態產品經營開發。
加強模式總結和宣傳推廣。積極打造一批各具特色的農業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典型樣板,總結推廣一批可復制、易推廣的經驗模式,引領帶動同類區域農業發展綠色轉型。開展全方位多形式的科普宣傳,引導公眾提升對農業生態產品內涵和價值的認識,鼓勵公眾積極參與,營造良好社會氛圍。
(課題組人員:邢可霞、寶哲、倪潤祥、許雪喬、余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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